老张被口水卡住喉咙，咳了半天，“你说啥？？？”
她看上郭文斌，那她是要……？
老张脑中瞬间想起，今天老郭电话里那通奇怪的说辞。
胜楠脸上颇有些无奈，“连我都看出来了，你就没发现？”
我的个乖乖！合着症结在这儿呢。
“她想撮合你们两个？”
胜楠微微撇嘴，近乎做了个鬼脸，表情更像男孩子了。
老张“呼”地一声站起身，“你答应了？”
“嗐！”
胜楠脸上更无奈了，“爸，你能不能想点靠谱的东西。”
她对郭文斌，可是半分想法都没，最近因为准备话剧，吃饭睡觉都在压缩时间，没心思想这些。
老张打开门出去，就要找老婆说道说道这事，刚走到门边又转身折回来。
“闺女，这事你是怎么想的？”
胜男洒脱一笑，“我能怎么想？就是普通同学，今年才刚要毕业，距离结婚早着呢，听我妈那意思，巴不得想要结亲家了。”
“她是不是被唐姨传染了……”
胜楠说着，继续翻手中的剧本，最近老妈的变化，她即使迟钝也全看在眼里。
从前，朱清可是把“女人要自立自强”这些话挂在嘴边，常常教导胜楠：女人不要过度依赖婚姻，要实现自己价值，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胜楠从小听到大，如今还没完全毕业呢，风向就变了。
老郭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，但仍为朱清的想法感到荒唐。
要说老郭这人，人品是真不错，家风也正，他儿子郭文斌自己也挺喜欢，但朋友归朋友，如果说两家结为亲家，让儿女走在一起———那他不会同意。
原因很简单，老郭并不是表面公司下行那么简单，他的个人财务已经出了大问题，这件事别人还不知道，但老张早有所察觉。
去年年底两人约在一起吃饭时，老郭接过一通银行的电话，催促他贷款逾期的事，隐约听见是200多万，这只是其中一笔。
那时老张虽然假装没听到，但心中清楚，哪怕老郭将自己名下的房子一再变卖，仍补不了那个大窟窿。
不行。
坚决不行！
如果两个年轻人真被老婆撮合成功，家里现有的钱全填到老郭身上都不一定够。
虽说，他是自己多年好友，虽说他曾经帮过自己，但如今得来不易的现状，真的为了老郭折出去，他万分不舍。在这件事情上，他情愿当个自私的人。
——朋友的忙可以帮，得量力而行，不能燃烧自己！
朱清见他站门面发呆，走过来问：“说完了？”
老郭脸上的表情拧巴又纠结，他把朱清拉到一边阳台，“你最近怎么回事？为什么和老郭家走这么近，我存了几年的酒招呼不打都送出去？”
朱清看他这么激动，有点想笑，“你们不是好的穿一条裤子？我给他又不是给别人，以后保不齐是一家人呢……”
这句话说出口，老张心中一震。
“别搞这些没用的，别胡思乱想。人家文斌和咱胜楠就是普通同学，这么做不怕他们尴尬？”
朱清没理会他那么多，拿的手机要回屋刷视频。
老张跟过去，“听到没？”
他此刻犹如罗嗦的老太太，“你到底听到没？”
朱清自顾自往床上一趟，盖住被子，“你就别管了。”
“怎么能不管？”
老张脖子都红了，焦急万分，
“你也知道，他公司现在已经不行了，这么撮合她俩，不是害咱们女儿吗！”
朱清：“老郭可是隐形富豪！”
她觉得老张反应太过夸张，“他不是有个好几层的商铺吗？至少得上千万，要是在市中心那得半个亿……”
说着，她才想起来今天要敷面膜，之前买的那盒面膜都快过期了，得赶紧用，于是又起身翻箱倒柜找面膜。
“不行，我坚决不同意。”老张跟在妻子屁股后面。
朱清讨厌他这个样子，“你懂什么呀……老郭这么有本事，咱们要是成一家人，胜楠以后少奋斗50年。”
她看一眼老张迂腐的表情，“你是读书读傻了，不知道现在钱多难挣，想一辈子摆摊卖水果？”
老张急得跳脚，又无从解释。
反反复复念叨了800遍，朱清脸上敷着一层白乎乎的面膜，侧躺在床头刷手机，完全不理会罗嗦的丈夫。
胜楠看话本时听到外面父母的争论，早习以为常。
“闺女，我得认真的问你，你到底有没有想法？”老张继续来探女儿的口风。
胜楠语气鉴定，“没有。”
“那好，咱俩来个约定吧！”老张脸上从来没有这么凝重。
于是，父女间一个奇怪的约定诞生了。
“你妈一直觉得你现在的状态不太对，甚至有了不想让你继续演话剧的想法……你同意吗？”
胜楠：“不同意。”
“好，你妈那边我来周璇，但你得答应我，不能和郭文斌走在一起。”
躺着刷视频的朱清，还不知道丈夫跟女儿此刻达成多么怪异的交换条件。
划着手机屏幕刷视频，下一个视频中，两个女人为一件折扣商品大打出手。这一瞬间，她又想起自己在商场和圆脸女人争裤子被人看笑话的事。再联想到刚才老张那“何不食肉糜”的生活态度，更是恨铁不成钢。
老张是不知变通的读书人，没受过这类委屈，他当然不知道有钱和没钱的区别，能映射在生活的方方面面。虽然自己从小教女儿自立自强，让她一步步变得如此优秀，但倘若能少奋斗几十年，何乐而不为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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